第一章 风住尘香

夜雨天齐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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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千古万年,多少英雄豪杰,又有多少帝王将相,才子佳人难以逃脱那宿命的轮回,物事的兴衰,时代巨轮的变迁。

    沧海桑田,谁又能屹立于云端,回首百年,俯视这万物苍生,凌驾于众生之上?昼夜交替,日月往复,花开花败,谁又能保持着此心不变,维系永恒?

    夏季在不经意之间就已过去,转瞬又迎来了秋的萧瑟和清爽。荒原上,一望无际的是枯黄的草叶,秋风卷过,百草在风中打着旋儿,不知被带到何处去了。

    秋季的天空分外明朗,几朵云彩在空中飘飞,阳光下,带着淡淡的萧条和孤寂之感。这又是一个新的季节啊,自然的轮回又向前迈出了一步。

    天苍山下,道园这个曾经名动天下,无数修真之人为之神往的地方,现在却是一片破败,砖块和瓦砾零落,昔日的六院之一,就这样被摧毁,成为一摊废墟。

    残败的瓦砾尘土之间掩盖着昔日的辉煌,曾经的一切,均化为云烟。这世间,名也好,利也好,在死亡和毁灭到来时,如此脆弱。

    寒风呼啸,“呜呜”的声音在废墟间响起,像是有人在为道园的遭遇哭泣,为之惋惜哀歌。

    这场席卷七界的大战已经不再局限于修真界,整个人间,甚至是整个七界都沦为了战场。

    妖域大军所过之处,魔域大军所过之地,都化为修罗血狱。凡人在妖魔的眼中,与蝼蚁等同,屠村灭城没有丝毫心理负担。人间正道杀死妖魔的时候,也不是一样吗?

    麦田里的麦子摇荡起金色的波浪,颗颗饱满,麦香在田野溢散。硕大熟透的柿子挂在枝头,柿香甜蜜诱人口欲。可,却不见割麦摘柿的农家人,这是一片死寂的土地,腥味在空气中传得老远,诱下山林中食肉食腐的生物。

    地面的鲜血还未干透,残骸遍地,狰狞的尸骨,分不出大人还是小孩。秃鹫和狼群在残骸中争食,人间的祸事,对于它们却是一场盛宴。

    火红的枫叶依旧在山林间摇曳,像血一样殷红,这,多像是燃烧着的血啊。乱世,受苦的,永远是弱者啊!

    雨夜走在这片土地,心中毫无波澜,眼睛似没有感情,丧失了焦距,这样的惨事这几天见得多了。妖兽和魔域出来的并不只是妖王和魔尊的军队,还有许许多多自己行动的妖魔,更多的屠村杀人,皆是这些妖兽所为。

    一声惨叫声在破落的村子响起,吸引了雨夜的目光,这里还有一个残留者。雨夜身影一幻,出现在一间已经倒塌的房屋面前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,已经缺失了一条手臂,是刚被撕裂的,伤口还流着血,断裂的臂膀被一只狼含在嘴里咀嚼着。

    女子的脸庞被血污遮盖,看不清长相,隐隐间,有低声的哭泣传来。女子怀中紧紧缠着一个婴儿,婴儿在怀中安静地睡着,完全不知道人世的险恶。一大一小被狼群包围着,狼群呲牙咧嘴,眼中隐射出残忍和冷酷的光芒。

    狼群没有立刻围攻女子,它们猎食的时候,总是喜欢戏耍猎物,等待猎物自己崩溃。

    女子倔强地一望天空,眼中流着泪水,露出沧桑的神色,似是在责问这上苍,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,为何要遭受如此的磨难?

    女子低头看着怀中安详的婴儿,眼中带着深沉的慈爱和悲痛,“孩子,你一出世,就面临死亡,是娘亲对不起你。如果你能活下去,要连带着我和你父亲的期望努力活得好好的。”说着说着,泪珠成线滚落,女子神色无奈,仰头叹息一声,为生命走到尽头悲歌。闭上眼睛,女子心中充满了绝望,等待着死亡的来临。

    等了很久,预想之中的剧痛和黑暗都没有来到,一道银色光围绕着她和婴儿,治疗着浑身的伤口。

    “这光好温暖啊!”女子睁开眼,一个黑衣的男子被银色流光覆盖,仿若天神站在前面不远处,周围十数只狼尸横陈。

    “这是天神吗?”女子迎步走到雨夜面前,就要行跪拜之礼,雨夜一抬手,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将女子扶起。雨夜摇了摇头,淡然笑了笑,眼中多了一些光彩。

    “你不必如此,我救你,也只是路过。”雨夜看了看那个婴儿,神色未动,右手一凝,一枚小小的叶子躺在手中。

    “相逢即是有缘,这枚叶子赠给令郎,希望他一生平安。”雨夜亲手将叶子戴在婴儿脖子上,笑了笑,化作一道光消失在云海。

    女子怔怔看着远去的光芒,半晌,默默跪了下来,朝着雨夜离去的方向重重叩了三个头。

    雨夜在云端飞行,神色冷漠,今日他能路过救下这女子和婴儿,可是在这天下,又有多少人如同这女子在动乱之中丧失了家人和生命?仰天长啸一声,银华将空间都粉碎。

    一处荒原,数百个人影在荒野之上亡命奔跑着,后方黑云惨淡,妖雾重重,阴冷地笑声从云雾中传出,将天空都遮盖得黑暗。

    奔跑的路途中,一个老人一失足不小心跌倒在地上,一个小女孩哭叫着跑到老人身边,要将老人拉起。

    “爷爷,快跑啊。那群妖怪就要跑来了。”小女孩用力拉着老人,*近的妖雾让小女孩神色焦急。前方奔跑的人群却没有一人停下,有些人不忍,也只是回过头看了眼小女孩和老人,又开始埋头逃窜。这一刻,人的求生欲望压住了所有的人性和道德。

    “小丫,快跑啊。别管爷爷我了,快跑啊!”老人用力推着小女孩,想要将小女孩推走,妖雾已经距老人和小女孩就只有几丈远,马上就到眼前。

    小女孩哭着,满脸泪痕,两只稚嫩的小手抱着老人,死不松手,“我不,爷爷,爹爹和娘亲都被那群恶魔吃掉了,小丫不要离开你。”

    “唉,孩子!”老人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,重重叹息一声,难道真的是天要灭绝我家吗?和小女孩站在一起,等待妖雾的卷来。

    妖雾中传来阴冷的怪笑声,数双血红的眼睛在黑雾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。“桀桀”的冷笑声中,妖雾眼看就要卷中老人和小女孩。

    下一刻,强横的银光幻成一只遮天巨手朝着妖雾狠狠拍下,妖雾被击散,数道黑芒倒飞而出。一只虎妖从地上站了起来,冷冷看着虚空悬浮的雨夜,身体还流着血。